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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alice/ Yet Not a Touch

疯帽子x爱丽丝
有关三次拥抱和一个吻。



1
“她还会回来的。”

白皇后望向爱丽丝的背影,兀自冒出这样一句话。她仿佛在自言自语,眼神却若无其事地滑过身边的疯帽子。

而对方并没有留意。

疯帽子维持着刚才的动作,甚至连目光也没有挪动过,双臂微微垂下,犹豫在空中。——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,尽管他怀里空空如也。

白皇后担忧的眼神再一次滑过他。

这次疯帽子仍旧没有留意,也没有回答。他的脸色和往常一样苍白,眼圈和往常一样夸张,头发也和往常一样乱糟糟的。白皇后瞧不出异常。

于是她翘起手指,理了理裙子,悄无声息地转过身。

睡鼠、三月兔和白兔先生跟了上去。柴郡猫转了个圈,然后消失在空气中。

“我打赌她不会回来了。”

“你说错了。我打赌她会的。”

双胞胎兄弟不甘示弱地互相推搡了一会儿,但人群渐渐冷清了,他们自觉无趣,也沉默地跟上白皇后的脚步。


只剩下疯帽子一个人了。

他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,甚至没有装饰羽毛。橘红色的缎带随意在帽檐上缠了一圈,柔软光滑,比头发的颜色要鲜亮一点。

爱丽丝的温度是从手指尖那里开始退去的。开始时埋在他怀里的金色头发蹭了蹭,接着她就微笑着放开手了。

“那么下次见,Hatter。”

她语气平稳,表现得就像一个大人。眼神里的悲伤藏得一点也没露出来,好像只是去集市买一块玛德琳点心,接着就会回来喝下午茶似的。

然后她顿了顿,转过身去。

最先开始变凉的是指尖。疯帽子把埋在爱丽丝头发里的指尖松开,接触到空气,一下子就感觉到凉意。下一秒两臂的温度也被收回。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的,他舍不得,几乎想再次收紧。可是胸前的最后一丝温热也没有留下,他的勇气一下子被抽走了。

凉意哗地涌上来,疯帽子把眼睛睁得更大。

他难过得好像被攥住了心脏,浑身上下失去温度,身边的喧哗声如同冰凉的潮水一般退去,可连这寂静都是冷的。唯独眼眶微微发热。


那天是爱丽丝的二十三岁生日。

一年前她把时间搞得一团糟,救出了疯帽子的家人。

四年前她斩杀加勃沃奇,帮助仙境重获安宁。

十四年前她第一次参加疯帽子的茶会,问了他一个没有答案的谜语。

每一次她都离开了,这次也一样。



2

疯帽子第一次拥抱爱丽丝是在集市上。

人群异常熙攘。他兴奋地挑选布料,一点也不着急。在一家杂货摊前他找到一面漂亮的镜子,镜子里有他的倒影,棕色帽子粉红帽带和深绿的礼服。他喜欢这身搭配,几乎想和镜子里的人说说话。

然而在他开口前,一个小姑娘突然从背后拉过他,接着一把扑进他的怀里。

小姑娘说不上小了,力气还很大。他吃惊地被撞得后仰,重心不稳,却神使鬼差地张开了双臂。

疯帽子肯定自己曾经见过她。金色头发,玫红裙子,还有奇怪的绣花。他也喜欢这身搭配。

小姑娘嘟哝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,最后激动地又拉开他,手舞足蹈,语无伦次。

她好像找回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。

“你又是你了!”她喊道。

疯帽子感到有趣。他仍然面露惊讶地站在原地。其实他希望这个拥抱可以再长一点,但这个想法太奇怪了,所以他只是咧嘴微笑。

“如果不是,那我希望是。”疯帽子说。他的语气很温柔。


小姑娘叫爱丽丝。



3

二十三岁生日的那个晚上,爱丽丝原本坐在甲板上看月亮。海上的清辉异常温柔,她独自一人,但谈不上难过。

是变成蓝色蝴蝶的阿布索伦领她回到仙境的。出发的时候她有些迟疑,回头看了看身后沉睡的轮船。
阿布索伦一如既往地洞察了她的犹豫和迷惑,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回答。


二十三岁过去一半时,爱丽丝再一次被求婚。

这次是在异国他乡,地中海沿岸叫不出名字的小国家。货物交接完,她打算上岸采购些纪念品,却紧接着被塞进马车,换上礼服,不由分说地拉去教堂。

爱丽丝目瞪口呆地望向面前油光堆积的陌生男人,提起礼裙向外飞奔。

越跑越快,她气喘不匀,不确定身后是否有人追来,只隐约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对疯狂摇晃的长耳朵。

这次接她的是三月兔。


听到响声时,疯帽子打开屋子的门,手里还拎着一把剪刀和半块布料。

台阶尽头,他的爱丽丝穿着不合身的白色礼裙,眼神惊恐,气喘吁吁。

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再次相见,疯帽子的表情充满惊喜,快活地朝爱丽丝走来,却在半路停住脚步。他歪头思忖片刻,转身走回屋子里,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团乱糟糟的白色布料。等再次走到爱丽丝的面前时,他手脚麻利地开始裁剪起来,原本不合身的礼裙在手指间翻飞,最终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会,然后满意地咧开嘴。

“Hatter?”爱丽丝呆呆站着,依然没有回过神。

疯帽子微笑:“这样看上去好多了,亲爱的。”


他不需要原因,不需要来由,只是抱住了爱丽丝,动作温柔又轻快。

和半年前一样,他努力拢了拢怀里的温度,数完三秒就放开。

但爱丽丝抱紧了他。

疯帽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,僵硬地一动不敢动。可瞬间过后他温柔地收紧了手臂,歪头蹭了蹭,几乎有些有恃无恐。

然后他咧嘴笑了。

温暖从布料的贴合处传来,从心脏开始,蔓延到每一寸皮肤。

谁也没有松开手。



4

爱丽丝喝过一次紫色的龙血。

那是四年前,加勃沃奇刚死,红皇后和红心骑士被驱逐。阳光刚有冲破尘霾的势头,灰暗还未完全散去。

面前白皇后翩翩站定,两手拢过身旁的双胞胎,微笑望向她。

“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。”她说,语气温柔又平静。
爱丽丝笑着举起手中的玻璃瓶。她没有听见身后的声响,她甚至没有注意到疯帽子去了哪里。等到她听见脚步声的时候,疯帽子只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。

爱丽丝转过头,仍然笑着,刚才斩杀巨龙的如释重负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顾及其他。她脑子里全是愉快的念头,好像重新变成了九岁的小女孩。

直到疯帽子开始说话。

他的目光如此异样。悲伤的大眼睛压抑住饱满易碎的期盼,几乎是恳求了。

他注视爱丽丝。他的爱丽丝没有打算道别,手里的瓶盖已经打开了一半。

于是疯帽子有一刹那的犹豫。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他的眼神黯淡下来,复杂矛盾又浓烈的情绪全都收缩进瞳孔,然后他看上去出乎预料得平静。

他说:“你可以留下来。”

这不是一个问句,甚至算不上一个选择。他目光里的期待已经全都碎掉了。


爱丽丝以为那会是一个吻。

在疯帽子微微倾向她时,她甚至紧张地闭上眼,想了想又迅速睁开。

他的气息拢过来,带有万分肯定的绝望。他的爱丽丝会忘掉他,他深信不疑。这种绝望无需求证,不能被安慰,也没法抚平。爱丽丝无计可施。

一个告别吻也好。她想。

可那不是一个吻。疯帽子甚至没有触碰到她的脸颊。他仅仅把身子倾向她,把嘴唇贴于她耳侧,温柔又克制,只为了一句道别。


他说:“farewell,Alice.”



5

爱丽丝会一次又一次地离开。疯帽子现在非常明白这一点。

疯帽子会跳福特韦根舞,他会击剑和飞刀,他也会做帽子。

他在脑海里偷偷为爱丽丝设计过九十二套礼裙,两百七十八顶帽子。每一套设计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楚,在必要的时候会进行修改添加。

可他没有办法留下他的爱丽丝。


“我很快就会回来的,我保证。”爱丽丝笑着说。

她换下了她的白色礼服,而是穿着一条漂亮合身的及膝蓬裙。

疯帽子敛下目光,他的嘴角颤了颤,可他没有说话。

“再见了,Hatter。”

他重新抬起头。

然后他身体微微前倾,把面前的女孩围绕进来。他依然没有说话,安静地靠近爱丽丝的脸颊,又犹豫地上移了一点距离。

他的嘴唇轻轻落在爱丽丝的睫毛上。


他的爱丽丝会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。

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。

因为有一天她会再次回来。



fin.


*题目来自塞林格《破碎故事之心》
“Love is a touch and yet not a touch.”
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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